对阮洪铭和他的队员而言,这是开始。通过“前辈”郑国栋,他了解到发展聋人足球并非易事,除了要为队员解决训练场地、资金、参赛机会等困难,毕业后,他们能否继续踢球?如何就业?球队是否能培养更多小球员?怎样让足球在残障人士群体中发挥作用?这些“如何让足球再飞一会儿?”的问题,正是这条向阳之路上横生的荆棘。
作为探路者,郑国栋见识过队员们用热爱与坚持换来的历史时刻——2017年12月3日,首届U18女子聋人室内五人制足球世锦赛在泰国落幕,由湛江市聋人足球队为班底出战的中国U18女子聋人足球队为中国聋人足球夺得历史上首个青年世锦赛冠军。舞台大了,梦想也更茁壮,这为郑国栋也带来“烦恼”,作为集体项目,除了球队的训练、场地,出行经费更是不小的开销,让学校感到压力。加上聋人足球事业探索过程中,一些从业者的不良行径,也让多方态度由晴转阴。
但郑国栋不愿让队员放弃“圆梦”的机会,缺少球场,是块平地就能开展训练,没有队伍建制,得不到学校支持,因出国比赛多人被记了大过。球依然在踢,但被现实掣肘,让郑国栋把聋人足球的重心放到校园外。
2003年的第一批队员,留在湛江的还有两三个,常和郑国栋在球场相见。但大部分队员像多数聋人学生一样,离开学校的他们走进了各式各样的工厂,成为流水线上一颗沉默的螺丝钉,或者“漂”在社会上为每天的生计烦忧,不再碰足球。这让在父亲节收到队员贺卡的郑国栋心里不是滋味,他创立了龙仁俱乐部,希望给曾经的队员提供一个继续踢球的家。
“即便家庭条件较好,已经安了人工耳蜗的队员,想要继续坚持踢球,甚至从事与足球相关工作,几率也非常小。”在学校支持下,浙江省温州市特殊教育学校足球教练宋立业几乎没有场地、师资等方面烦恼,可队员的足球梦殊途同归,“即便考到普通高中,也因为学习压力大,很多人都放弃踢球了。”
在宋立业看来,聋人选手想延续足球梦比健全人更需要环境支持,而郑国栋正在试水的俱乐部也许能探索出一方天地,“但需要社会各个方面的支持与帮助,否则阻力和难度都会很大。”在他看来,要让聋人足球能飞得更高更远,需要业内团结发展,“比如,有的学生初中毕业便没有去处,可以转到有高中、有球队的学校,有的学生毕业没地方踢球,可以加入俱乐部,大家互相帮衬,给喜欢足球的聋人孩子更多机会。”
出路问题,阮洪铭同样困扰。作为一名聋生教师,和聋生的零距离沟通让他更具优势,但和外界沟通的劣势依然会冒出来,让他不免为想像他一样从事足球工作的听障人士担忧。
编制问题和足球教练证令他头疼,“我现在是代课教师,目前学校正在和教育局和人社局沟通,力争为我解决编制。国家很早就针对聋人考取教师编制或公务员提供了解决方案,但具体实施过程中,依然诸多不易。而足球教练证,据我了解,内容分为两种课程,一种是课堂口语授课,另一种是训练考核。聋人能做好技术授课,但能不能应付口语授课就是另一码事了。”
郑国栋的学生四散在全国,做着和足球无关的事,但心里总对足球有所牵挂。他想方设法不让纽带断裂。疫情稳定后,队员们从各地返回湛江,有人因暂时的失业没了收入,郑国栋便趁复工复产为队员寻求就业机会,大家不愿离开,都为等春暖花开能相见时约一场球。能在绿茵场相见后,郑国栋甜蜜的烦恼又回来了,得继续为原定于今年9月在韩国木浦举行的第四届聋人足球世锦赛四处“化缘”,“听说比赛延迟到11月,我们要做的就是时刻准备着,无论何时,有比赛就好。”
本报北京5月1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