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布拉希莫维奇与詹姆斯隔空论战引发舆论关注
体坛巨星跨界政坛的边界在何方
■本报记者 谢笑添
伊布拉希莫维奇毫无遮拦的大嘴，又一次点燃了一场隔空论战，这一次瑞典足球明星针对的对象与自己并无太多交集，而是NBA巨星勒布朗·詹姆斯。
在这场跨领域的交锋中，伊布指责的自然不是勒布朗的球技，而是其过多涉足政治领域的处事风格。“我喜欢勒布朗，他在自己的领域是位奇才，但我不喜欢他总是对政治问题指手画脚，这是几乎所有运动员在成名后的通病。”在伊布看来，自己只擅长足球，因此只会专注于足球，“远离政治，不然会让自己显得很难堪。”
对于伊布的这番言论，不同文化背景的群体或许会产生截然相反的看法，但在美国社会，答案似乎并无争议。美国人推崇穆罕默德·阿里，不仅在于其伟大的拳击生涯，更因阿里为黑人平权及反战运动作出的杰出贡献。勒布朗同样如此，他将自己在篮球场积累的巨大声望作为政治表达的基础，为平权运动、少数族裔选举权等事关社会正义的议题发声。
詹姆斯在表达政治观点时向来措辞谨慎且克制，与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等人私交甚笃的他，发言前时常会向这些政坛大人物寻求建议，这一切都浓缩在那部早年为勒布朗拍摄的纪录片的片名中——“不止是个运动员(More than an athlete)”。对于伊布的批评，詹姆斯的回应颇为强硬，“我永远不会对错误的事闭嘴，我要继续谈论平等、社会正义、种族主义和选民压制。”在北美职业体坛，几乎尽是声援勒布朗的言论，其中最有趣的当属“魔术师”约翰逊的一番“诡辩”，“既然伊布认为自己除了足球什么也不会讨论，那也不该去提勒布朗谈论政治问题这件事。”
伊布的言论真的一无是处？答案或许也未必。事关政治的议题并不总是像种族主义与平权运动的关系那样非黑即白，在那些事态复杂的模糊地带，拥有极高社会声望的顶级运动员若在认知上稍有偏差，或许将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譬如对某一政治人物的看法，或是政治选举中的选择。当然，伊布此番备受质疑的另一原因则在于其前后言行的不一致，最终落人话柄——就在三年前，这位瑞典球星还曾提出种族主义正在世界足坛蔓延，甚至将瑞典媒体对自己的质疑归咎于姓氏(伊布的父母分别来自波黑与克罗地亚)，说出过“如果我姓斯文松或安德松，就算抢银行也有人为我辩解”这样的极端言论。
占据丰富社会资源的体育明星，其政治言论的边界究竟在何方，这是值得深入研究的社会学议题。但在这个所有个体都因网络技术革新被赋予表达权的时代，一味让极少数的精英群体噤声，既不现实，又过于极端了。
在伊布发表争议言论之后，林书豪是第一时间给予回击的运动员之一。对于勒布朗的处境，这位华裔篮球明星比绝大多数人都更有体会。就在本月中旬的一场G联赛(即NBA发展联盟)比赛中，林书豪被某位对手称呼为“新冠病毒”，遭遇侮辱性对待。在职业体育的赛场，这或许只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偶发事件，但亚裔在美国的艰难处境却是不争的事实。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美国国内针对亚裔群体的暴力事件激增。按照美国国会亚太裔委员会主席、民主党众议员赵美心的说法，暴力行为已从“怒目相视和言语攻击”演变为“肢体攻击和暴力”。根据美国非营利组织“Stop AAPI Hate(停止仇恨亚裔美国人与太平洋岛居民)”调查，从去年3月中旬至年底期间，该组织收到的关于针对亚裔美国人仇恨事件的第一手报告达2808起，涉事地点遍及全美47个州和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
很难想象，在此情此景之下，若还要体坛精英们对这些社会不公现象三缄其口，是何等不公。而这也正是林书豪一次次地将自己所遭遇的不公正待遇公之于众的原因。在他看来，不久之前亚裔老人在美国街头无故遭袭的恶性事件只是点燃自己情绪的导火索，而归根结底则是“一桩又一桩歧视事件的叠加”。“我厌倦了被告知要低下头别惹事，厌倦了因为眼睛被嘲笑，厌倦了做个透明人，或被认定天生缺乏吸引力。”林书豪的智慧之处在于，他有着坚定的立场，懂得运用自己的声望与社会影响，却又不肆无忌惮地煽动公众情绪。“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们中的一些人失望，但我不会点明(侮辱我的人)是谁，或转而去羞辱任何人。利用舆论打倒某一个人，并不会让亚裔群体的生活变得更安全，也不会解决美国长期存在的种族主义。”面对不公，林书豪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式，“倾听别人，开阔视野，我们这一代会有所不同。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彼此同情与团结。”而这份坚韧和理智，或许正是体育明星跨界政坛的典范。
【编辑:田博群】
